随着社交平台对可见性的奖励,创意人士越来越被期望将自己的实践过程公之于众。设计师不再仅仅是创作作品的人,他们本身就是作品的核心。然而,最初作为推广工具的自我展示,现如今却有吞噬设计本身的风险。
从职业角度来看,我在过去几年里总是设法避开镜头。推特?可以接受。Are.na?当然没问题。但短视频一直让我犹豫不决,感觉这是我不愿意越过的界限。然而,最近《It’s Nice That》邀请我录制一段宣传视频。我非常不喜欢这件事。我担心自己的姿势、担心不小心做出“千禧年停顿”这种流行动作,到第五次尝试时,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说“你好”。我担心自己过于焦虑,显然,我确实是过度思考了。当我终于完成录制时,我祈祷他们不要再让我录一次。
不幸的是,我这种抗拒自我拍摄的态度,现在似乎已经过时。如今,设计师的工作不仅仅是创作作品,他们还必须进行表演。设计师们在阳光明媚的工作台前录制工作过程视频,进行未经请求的logo重设计,甚至为Adobe做赞助内容。受众看到的不仅仅是作品的呈现,更是设计师是谁、如何做的。一些知名的设计师“网红”依然接受客户项目,但很多人不再需要这样做——他们已经通过Patreon、Substack、每月印刷订阅以及定制模板等方式直接将自己的观众变现。即便是那些不追求网红身份的设计师,也感受到必须将自己作为作品的一部分的压力。正如Julien Posture在他最近的文章《热男人做烂艺术的智慧》中所写:“当创造一个图像和成为一个图像合二为一时,会发生什么?”
我们都希望相信,设计中唯一重要的就是作品本身。长期以来,这几乎是事实(或者至少是我们愿意相信的事)。在20世纪初,视觉传播的工作主要由商业艺术家、插画师和印刷商分担。直到战后,由于大众消费主义和企业扩张的推动,平面设计才开始逐渐形成独立的学科。早期的现代主义人物如Massimo Vignelli、Josef Müller-Brockmann和Paul Rand(我们行业最接近Don Draper的人物)仍然以建筑师和学者的文化姿态运作:方法驱动的系统建设者和理性问题解决者。他们以专业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中,通过出版、教学或演讲,但并未成为公众人物。他们可以出现在AIGA期刊的照片中,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幕后。
进入1980年代,设计师和他们的作品逐渐交织在一起。在当代艺术中,艺术家已成为作品的主体。Chris Burden和Marina Abramović将身体作为表演的工具,Cindy Sherman则通过精心策划的自画像展现自己,Nan Goldin在画廊展示了她亲密圈子的照片。与此同时,名人脱口秀、生活方式品牌和自我推广作为娱乐形式也逐渐进入主流。设计吸收了这种文化精神,给设计师提供了将自己定位为文化人物而非单纯技术工匠的空间。Tibor Kalman通过《Colors》杂志推动个人政治立场,April Greiman则将她的裸体身体融入早期的数字设计中。如果早期的现代主义者主打方法和精通技巧,这一波设计师则更明确地将个人利益融入其中;客户任务书依然设定了参数,但设计师们在其中占据了更多空间。
当Stefan Sagmeister在1994年创办Sagmeister Inc.时,他通过一张仅穿袜子的照片宣布了自己的工作室,并通过黑色编辑条暗示开设自己的工作室让他的“生殖器”更大。尽管这张照片充满了90年代的性别歧视,但它也捕捉到设计文化的转向:雇佣一个设计师意味着不仅购买他们的作品,还要买入他们的神话。五年后,为了AIGA会议的海报,Sagmeister让一名实习生用X-Acto刀把事件细节刻在自己的胸膛上,并拍下了结果。这种作品几乎是纯粹的表演主义,旨在震撼观众。James Victore围绕着不羁的勇气和阴郁的男性天才建立了平行的个人形象,Neville Brody则将自己定位为叛逆的理论家,融合实验性字体与学术深度。这些人物有着摇滚明星般的气质,尽管客户仍签字付款,但设计师的名字已经成为产品的一部分。
2012年,当Jessica Walsh加入Sagmeister成为合伙人,并共同成立Sagmeister & Walsh时,他们用另一张裸体照片纪念这一时刻(毫无惊讶)。然而在2012年,这对搭档加入了新元素:他们在工作室官网上开设了24/7直播,观众可以实时观看实习生吃午餐和设计师站在绘图机前的画面。到了2019年,Public Works推出了类似的直播项目,每个月由不同的创意团队轮流直播他们的工作空间。工作室本身成了一个持续进行的表演场所,将个人生活、工作过程和自我推广融为一体。
其他设计师也纷纷效仿这种趋势。Jessica Walsh和Timothy Goodman于2013年联合创作的《40 Days of Dating》是一个艺术指导过的恋爱实验:两位单身朋友同意约会40天(40天据说是养成习惯的时间)。这个项目通过精美的日常更新展示,配合精致摄影、动效、定制字母和一系列其他艺术家的委托作品,伴随着两人在约会过程中写下的坦诚日记。这不完全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设计项目,但它无可否认是一个以设计为主导的项目;恋爱本身是内容,但正是设计使得它广受关注。就像2010年代现实电视的崛起一样,个人暴露变成了一种伪社会货币。正如《与卡戴珊同行》为Kim所做的那样,《40 Days of Dating》也让Walsh进入了更广泛的公众视野。
设计夫妇Wade和Leta也在2015年的《Complements》项目中探讨了类似的思维方式,重新演绎了那些令人尴尬的情侣照片,变成超现实、超精致的自画像。这些图像的尖锐和巧妙的艺术指导几乎与他们的关系本身一样重要。Wade和Leta作为情侣的身份赋予了该项目叙事中心;这些图像让公众得以窥见他们的私人生活(如同Sagmeister一样,这些作品也包含了不少裸体元素)。
此外,个人数据本身也成了设计师们的创作素材。早在Spotify Wrapped和Strava PR出现之前,信息设计师Nicholas Felton就通过《Feltron Reports》记录了自己的饮食、对话、音乐选择等,创作了多页个人“年报”。Stefanie Posavec和Giorgia Lupi于2015年创作的《Dear Data》将这一冲动转化为一年的手绘明信片往来,记录下小而日常的细节(从笑声到一天内做出的决策数量)。设计师们也涉足了表情包的创作。Adam J. Kurtz(即AdamJK)围绕自我调侃、创作焦虑和坦诚的真情建构了整个创作实践,进一步模糊了设计师与观众之间的界限。
作为一名在2010年代就读于艺术学院的学生,我深知网站Dribbble(2009年推出,最初作为一个供设计师分享正在进行中的作品的社交网络)对设计界的影响(现在它已经成为一个又一个作品集平台)。用户对字母和可爱图标的特写镜头使得另一种表演形式成为常态:将过程作为公共内容。WIP(作品进展)现在成为了一种软生产,上传未完成的概念和初步探索本身就成为了一种类别。最终的成品——如果有的话——比起不断更新的过程流,显得不那么重要。
回到2025年,这种更新流已经变成了滔滔洪水。精心策划的窥视欲让位于随意的自我曝光。设计师们在卧室里、外出办事时录制视频,讲述设计决策和吐槽客户的过程。正如远程工作要求我们保持不断忙碌,设计影响力

业务咨询 付小姐

业务咨询 舒先生

总监微信咨询 付小姐